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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彦虎------作品集散文诗歌

西吉文学网 2008年11月26日 11:20 管理员

                        土 豆 与 西 海 固

          西海固人称土豆为洋芋,也许是山芋的仿词,也许是道出了土豆来自山外世界的背景。不论怎么说,洋芋是西海固人的宝贝。
        夏季,一垅垅,一畦畦,一坡坡。都是翠绿的茎叶,憨憨的,嫩嫩的。洋芋的花因品种不同而色彩各一,暖风袭来,铃铛似的花动荡出黄土高坡的风情:一畦黄花笑迎主人。两洼白花纯洁山野,三山紫红花连缀成巨幅红绸。秋叶黄枯,可三寸土下埋藏着一窝窝银疙瘩。旷野坡地,只要堆起小山似的洋芋,即使辛苦,山里人的心踏实许多。
        昔日嫩绿的枝蔓变作黄枝干叶,粉碎了,便是牛羊的好饲料;烧火做饭,火苗很硬,又很节省。最终化为没有一点化学污染的肥料而回归大地。洋芋蛋是山里人的宝贝。曾几何时,它与苦苦菜一道拯救山里的各种生命;每一个成年人对它的感情,如果加以描述和整理,可以构成西海固特色的文学史——西海固人民的饥饿史和与大自然不屈不挠的抗争史。
        记得有一次,社员们在山坡上烧生灰,队长下令烧了几筐洋芋,来犒劳汗流浃背的人们。饥饿有人们一拥而上,哄抢起来。母亲用衣襟撩了几颗,给已垂涎三尺的我送来。我吹吹跳跳地吞着黄葱葱的洋芋,无意中发现母亲手抚肚皮,紧咬牙关,原来刚出火有洋芋火烫,把母亲 的肚皮烫起了水泡。顿时,幼小的我只感到一股热流从心底冲上脑门,夺眶而出。母亲仍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把几颗洋芋狼吞虎咽下去,才满足地离开,挑着沉重,在山坡上一起一伏。
        过去的日子,洋芋是山里人的救命蛋,可吃法很简单:炒和煮。现在就不同了,烹制方法多样,往往是餐桌上的抢口货。吃火锅,没有洋芋怎么行。洋芋的食用价值和方法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不断地开掘,其经济价值也随科技的发展而突现出来。粉丝系列,饲料系列,精淀粉系列,极大地鼓舞着山民耕种洋芋的积极性。一个普通人家,就种洋芋一项,最少收入4千余元。难怪西海固人把洋芋称为发家治富的金蛋蛋。
        秋收洋芋,是山民最重的农活。尤其是运输。山坡陡峭。咬牙切齿地用双肩扛紧架子车,一步步地下滑寸移。许多坡地,架子车是无法行走的,只好用背斗一点点地背。有时脚下不稳,连人带洋芋一齐滚下山坡。一身黄土,只有两个眼睛扑腾着。然后,唾一下手心,拣起散落沟底的洋芋,老牛般地爬行在山路上。精淀粉厂门前,人声鼎沸,机器轰鸣,交洋芋的长龙一寸一寸地移动,三天三夜的等待与洋芋的冻烂损失,无时无刻不煎熬农民的心。有时,真有丰收成灾的悲剧。
山里人对洋匡的感情,凝聚成洋芋般大小的汗滴,砸得山路山地坑坑窝窝。
        洋芋已与西海固人的命运融为一体,已经失去了“洋”味而土生土长,称之为山芋再恰当不过了。它圆不棱登,土里吧叽,浑身是嘴,却不言语;它只知一头扎进土里,即是旱地碱滩,也拼命地生长;只要有一点点雨水和磷肥,它就知足地奉献一身苍翠,给黄土高坡穿上绿色大衣,乃至腐烂,也无怨无悔地融化于黄土地。山芋没有娇气和霸气,而在土地里土气中表现出朴实无华与平易近人的高尚品格。山芋与西海固人似乎是一个相同的概念。山芋以它矮小浑圆的身躯撑起了西海固的蓝天白云,以它蹒跚的脚步走向山外世界:缓慢却又稳健,笨拙却又诚实,沉重却又执著。
我爱山芋,不仅仅是因为它浑身是宝,更重要的是它的气质、精神和品格。尤其是在瞬息万变的世界里,它努力改变自己却又不失去自己优秀的传统。因而,万物争流,她肯定会立于不败,而生生息息,而生机勃勃,而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生命的色彩

    我曾经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味所熏醉,也多次在四季的自然里寻觅生命的色彩。
    生命的色彩,当如春季的绿。一块橙黄的土地,有一芽绿,似乎有了一丝生机和灵气;瘦枝生硬,自从有了一叶春色,似乎有了希望和动力;至于麦苗连天无穷碧的绿色,自然是生命的蓬勃生机了。生命力的色彩,当有这种富有创造意识和锐意进取的绿色。绿色是不是生命的本色呢?
    夏季,是嬗变的季节。在生命底色的映衬下,生命开始了拔节和孕育乃至成熟。假如没有这种嬗变,生命就停留在单一的绿色里,而无法达到丰富多彩的境界。生命之美在于原汁原色,更在于充满变异的五彩纷呈。当然,嬗变有时带有腥味,有时电闪雷鸣,有时落花流水,并是不是单一的充满温馨的卿卿我我。如果说红色是生命的热烈与奔放,那么蓝色是生命的平和与静谧,白色是生命的纯净与安逸,黑色是生命的庄严和沉重,紫色也许是生命的高尚和深邃,至于黄色,也许是生命的丰满和华贵。这些色彩,都有可以在枝头看见。
    当果实坠于枝头,生命力开始了冷静与喧耀,金黄色便是生命之色的主旋律,金黄色是一种血汗沉淀之色,是一种阳光沉淀之色,中一种雍容华贵之色,是一种丰收的喜悦之色。叶落蝶飞,文人画士因之悲秋。这其实是对生命力的误解!每一棵生命力之树,没有果实,自然就没有凋零。落叶不是生命之色的衰败。纷纷扬扬,难道不是一种骄傲吗?秋季不能一味沉溺于金黄色的冷静之中,否则,生命就会霉变,就会枯萎。
    身处大山高顶,看北国风光,确也是人生的一种壮美的体验。谁持长弓,将洁白的云弹得多姿多态,纷纷扬扬,飘逸在迷朦的天空?原本喧闹的世界,进入了冬季的沉思。生命之色原来是银装素裹的纯洁。
    人生本如一张白纸,而生命如同蜡笔。有怎样的创意和笔法,就会在这张白纸上涂出不同的色彩和图案。于是我明白了生命的本色是洁白之色。进入冬季,一切重彩褪变,还原本色,如雪白的头发和胡须,透过老人温柔的目光,似乎发现生命复原之色,并不是一种简单的色彩轮回,而是一种人生至高至上的玉洁冰清。白色是生命力的本色,也是生命的最浓烈最宽容最有聚合力的色彩!
如果说天人合一的话,那生命力的色彩也是有轨而又多变的。我们在明白了人生嬗变的过程之后,更应珍惜生命的蜡笔。否则,即使身处菊花丛中,也难参验人生的“悠然见南山”之心境,而慨叹人生如梦,人生如水,人生如蚁……

                            生  活  如  石

                                   一


    对于每个人来说,生活是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怎样镌刻,就呈现怎样的状态和品质。深深浅浅的凿痕,都是刻骨铭心的经历,都是心血与汗水冲蚀出的花纹。
    镌刻的利器,一定是理想与勤奋了。轻描淡写,虽有纹理,却经不住岁月有风化而磨灭;操持理想与勤奋的斧凿,日积月累,生活之石就会渐显棱角,直至美不胜收,光彩照人。
    如果以自私的无休无止的欲望为理想,所雕之石,也许能圆滑一时,但最终仍是一块丑石,秦桧慈禧级的丑石则淹没于众口的唾液中。
    因此,生活之石,因理想和刀法不同而各具形态特色。爱心磨砺出的石头是玉石;坚定执著之心撞击出的石头是钻石;而丑恶之心雕琢出的石头,自然是顽劣之石,即使又臭又硬于一时,可终究经受不住正义与真理的烈火。


                               二


    生活如石,不草便成为我们的楷模。悬崖峥嵘,无几粒尘土,小草却从岩石的缝隙里钻出来,沐浴一线阳光,吸吮点滴玉露,以纤细的剑刃迎击,风霜雪雨。
    一块青石板对一株小草来说无疑重于泰山,可它在青石板下的黑暗之中匍匐前行,苦苦求索。小一点的石板,她以瘦弱之躯奋力扛鼎,然后以鹅黄的微笑面世;而面对压顶之石,小草在细微的空间攒动,最终从夹缝中钻出。岩石间的一点点绿色,如诗如歌。
生活如石,小草难道不中我们的楷模吗?
    如果说四季长青的松柏是绿色生活的伟丈夫,那么小草便是凡夫俗子了。文人画士把赞美诗尽献松柏,唯有一位忧国忧民的大诗人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歌颂小草生命力的顽强!松柏和小草都在岩石瘦土上扎根,生存环境一样,可松柏拼命地占有空间,抢占生存的制高点。松柏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彼此观望,生怕旁逸斜出的“侵略”。而小草彼此挨挨挤挤,亲亲热热,在细微之地生存,又在细微空间发展;生中死、死中生,自自然然。
    小草的品质和胸怀以及对于生命真诚的热爱,难道不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生活如石,小草是我们的榜样。具有小草的生命气质的人,才能使生活之石开花结果,才能创造生活的三山五岳!


                                 三


    生活如石,令人气喘。学会轻松,方可度过平凡而又珍贵的人生。
    失恋之痛苦,有时比石头还沉,弄不好如杜十娘怒沉江水。如果以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心胸登高远眺,也许在柳暗花明处自有红杏在张望你。
    失业的痛苦,则是沉之又沉。如果不更新观念,再学技能,寻找切入社会的角度,则是穷困潦倒的开始。上下求索,以尽所能而积极从业,面包会有的。万变世界,正在撞击着从一而终的传统思维。我们何苦独守一木而吊死,却不主动飞翔于树林?
    因此,豁达、乐观和积极,方能背负生活之石而跳跃。
    佛学讲,人生就是苦难,此言至少说对了一半:苦难就是生活中的种种艰辛。面对生活的礁石,我们不能像和尚一样空己空物,但如果积极豁达乐观地跳跃,生活仍然会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如此,人生就是欢乐。
游戏人生绝不是真正的轻松!目无一切的狂妄不是真正的轻松!所谓轻松,就是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宽广豁达的胸怀以及奋发向上的进取精神。


                                  秃山独柳

    望着一队金驼丈量着浩瀚的沙漠,我不禁联想到六盘山区光秃秃的黄土山峦,尤其是那一座无名秃山顶上生活的一棵苍柳,唯一的一棵!  
     太阳从东山之顶起航时,像一棵紫红的杨梅,而这棵苍柳犹如杨梅裙带的一片绿叶。山雀在山沟山坡无枝可依可攀,都聚集在这棵柳树枝上,百家争鸣,给这座无名的秃山穿上了清脆响亮的雾衣。柳树,便是风和鸟的歌舞台。日头悬空,山野死寂,这座秃山像多喝了几盅白干的汉子,烦躁不安,沉闷心悸,但它仍旧执著地高举着这把绿伞。阵雨滂沱,山遭无数条条雨鞭的毒打,苍柳如同一位大力士,用力牵着彩虹的一端,让劲风把彩虹吹成美丽拱形桥,吹成一张弯弯的七彩弓——射出太阳的弹丸。夕阳的余辉拥抱着秃山,热烈奔放,而苍柳更是倩姿动人,她又第一个向远方翩翩而来的夜之女神招手示意……
    在这旷野,苍柳的确是一个孤独的寂寞的老处女——虽然不乏春的诱惑,夏的成熟,秋的丰满,冬的安逸。
    如果给这座无名的山加上框边;一座秃山,秃山上一棵苍柳。这简直是一幅绝妙的油画。
    我曾目不转睛地读着这幅画,心的鸽子飞翔在同类的几种情景中。
    勾月勾起白云的大幕,蓝色天幕的极高远处;一颗星,像平静的海面上的一颗航灯,孤独,清冷,却又高雅迷人;山野被夜的泥石流覆盖,有一盏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闪闪烁烁,似在给谁娓娓地讲述着什么;给黑暗中摸索的人以希望和勇气。那只飞得高高的苍鹰,与太阳为伴,盘旋着,白云肯定不是它追求的目标!山庙庄重地沉浮绿涛,居高临下,俯视山下的众生,却仍然没有超脱世俗,像十二只动物一样争大争小,座位早已甲乙丙丁了,多一个台阶就多一份威严和权力。而娘娘庙中的娘娘仍不失中国女性的特殊温情,牵扯着少男少女的心,至于香火和施舍,熟视无睹。这不起眼的角落,和众神之辉煌相比,不也很僻静简陋吗!……
    人自诩为世界最灵性最情感最崇高的动物,其实不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即使一块石头,一株小草,一粒沙土,一只蚂蚁都很灵动,比浑浑噩噩的一些人还聪明。苍柳更像盼夫的孟姜女,望哥的阿诗玛,遥望的「神女树」,她有她的追求和向往,同样,也有难以言传的苦衷呀。对于湖畔的垂柳女士,苍柳既不羡慕,也不会情长意短;对于阳台上安逸的盆景之家庭主妇,苍柳不齿;她也从来不敢相媲美于松柏之大丈夫,从来不愿效仿小河之水悄悄地私奔山外。因而,苍柳就是苍柳,苍柳仍旧是苍柳。
     站立在秃山之顶,虽然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慨叹,可她旨在高远,趣在孤独,生于艰苦,根在大山,表面宁静,内心翻腾。既是老死,遒劲的干枝,不也是健美的造型!更何况一芽芽嫩绿时时安慰着她,尤其是星星点点的野花的觉醒。苍柳啊,苍柳!你是一面绿色的旌旗,插在我的心田……

 

火石寨写意(组诗)

                         (一)                           

谁曾料想
黄土高原的怀抱
竟搂着具体而微的
云南石林

谁不羡慕
江南的窈窕淑女
竟嫁给了黄土地上
强悍的汉子

谁不惊叹
这粗狂和细腻的
天作地造的风韵的
醉倒了诗仙诗圣


(二)


一座座挺拔旋起的石峰
红彤彤的
像一团团巨大的篝火
朝阳或夕阳
也被点燃
冶炼成一颗心
一颗西吉人的火热心
而衔在石峡里的明月
一轮红润的山月
真像母亲烙的
 甜甜的月饼


(三)


那一片片扫竹林
是不是围裙
绿色的围裙
系在婷婷玉立的侠女
 ——石峰的腰际


(四)


岁月已磨去了
石头城的棱角和繁荣
雷声沉积在零落的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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